七 订亲（11）

  程占山觉得要是连个屁也不放，人家还以为是自己的闺女拐了人家的男人嘞，就一横心说：“去吧！”想到一向与魏老豹一家关系很好，而且事情闹得太大了最后也没法收拾，又说：“到他家砸砸就算了，千万别伤了人。”

  程武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冲到魏老豹家，一见魏老豹就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养的野种带跑了俺妹妹，你说咋办吧！”

  魏老豹一向讲义气，儿子和人家发生矛盾从没护过短，况且这是十分丢人的事，就向程武作揖说：“大侄子，我给你说实话，这事我连影儿也不知道。我给你磕头中不？”

  程武说：“谁稀罕你那头？”吩咐随来的人说，“走，到后边动手！”一帮人一哄而进。

  魏老豹有一身好武艺，说实话，凭他的身手，要是动手，这帮人不够他自己打的。但他觉得自家的儿子带走了人家的闺女就是输完了理，人家再咋着自己也得忍。

  金钟娘一见一帮人进来，连忙跑上来截住他们，趴下就磕头：“好邻居，饶了俺吧，我给恁磕头！”

  一帮人不理她，跑进厨屋，“砰砰叭叭”一阵，把锅碗瓢盆都砸了个稀巴烂。临走时，程武用棍子指着魏老豹说：“你等着！这事儿不能算完！”一帮人就回去了。金钟娘就坐在地上哭起来。

  魏老豹到厨屋里一看，东西都被砸了，呆呆地望着，不说话。

  金钟娘在地上抹着泪说了一句：“夜儿，钟儿对我说：‘娘，我不在家，以后你跟俺爹照护好身体。’我知道八成要出事儿。”

  魏老豹正一肚子恶气没处泄，听她这一说，转过脸来怒问：“你知道要出事儿咋不对我说？”金钟娘说：“我也不知道会出恁大的事儿啊！”魏老豹怒火中烧，就拿老婆出气，抓起一根棍子走向她，举起来就要打。凭他的力气，要是真打，一棍子下去老婆就得被打瘫痪。老婆立刻吓倒在了地上。

  金锁一见，连忙趴在母亲身上护住母亲，哭着向魏老豹说：“爹，别打俺娘。要打就打我吧！”

  魏老豹伸出一只手，抓住金锁的衣服，像抓一只小鸡儿一样，一下子把他甩了出去，向金钟娘说了一声：“都是你生的好儿！”又举起了棍子。

  金钟娘在地上一伸手说：“他爹，你先别打嘞，我求你一句话：你打我该打嘞，可不要打死我，打死我金锁儿就没娘了！你脾气暴，连饭也不会做，没有我，谁侍候你啊！”然后往地上一趴说，“打吧！”

  金锁爬起来又来护母亲，母亲说：“锁儿，别护我，叫恁爹打吧！”又向魏老豹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气没地方出，打我出出气吧！只要你别在心里憋出病来就中！”

  魏老豹听了，手抖了起来。

  正在这时，麻臭、魏老罐和陆忠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麻臭大喊一声：“豹叔，不能打！快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几步蹿到跟前，伸手夺下了棍子。

  魏老罐跑上来向魏老豹喊道：“你疯了？你知道你这一棍下去有多重不？”

  陆忠义责备魏老豹：“你这个老豹！一有气就知道打老婆！这事儿咋能赖她？脑子就不会转转圈儿？”

  “唉！”魏老豹无可奈何地一跺脚，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再也说不出话。

  麻臭把金钟娘搀起来，回头对魏老豹说：“豹叔，你别生恁大的气。事儿再大，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和忠义叔都来了。咱爷儿几个商量商量，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平息了。”就拉起魏老豹进了屋。

  魏老豹深深唉了一声，说：“没想到出恁大的事儿，金钟会给我丢恁大的人！”

  陆忠义泄他的气说：“这能算多大的事啊？比这大的事儿多着嘞，不都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了？咱庄谁不知道金钟是个好孩子？他也不想给你丢人。一定是孩子没办法了，才走了这条路。别气，办法总能想出来。”

  魏老罐劝魏老豹说：“程家来闹一下也正常。也得让人家抹抹脸不是？锅碗瓢盆砸烂了咱再买。再不然让老魏来给锔锔，又不要钱，锔好还能用。”

  大家左劝右劝，算是劝得魏老豹消了些气。麻臭向魏老豹说：“豹叔，咱就这样说了，你可不能再发火了，尤其是不能再打俺豹婶子。别讲咋着，相信俺几个。天塌不下来，日子还得过。你在家歇着，俺得赶紧到程占山那里，压压程家的火。俺去吧？”

  魏老豹感激地说：“让恁操心了！等事平了，我有情后补。”

  “说哪儿的话！”麻臭说，“谁家都没挂着免事牌。俗话说‘千年搁亲，万年搁邻’，说来说去，都是咱长毛屯的事。你放心，谁家的事俺都得管。”

  魏老罐说：“咱赶紧到程家去，别让事儿再发岔儿。”临走时吩咐金锁，“锁儿，老魏今儿没出去。你去把他请来，能锔的让他给锔锔。”金锁连忙跑去请老魏来。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