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森

  剑及屦及

  “剑及屦及”这一成语中的“屦”即鞋；“及”是赶上的意思。形容行动坚决迅速。

  典故出自《左传·宣公十四年》：“楚子闻之，投袂而起，屦及于窒皇（杜预注：“窒皇，寝门阙。”洪亮吉解释：“窒皇，盖即今之甬道。”），剑及于寝门之外，车及于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围宋。”

  这段记载说的是，楚庄王急欲出兵攻打宋国，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捧鞋的人追到窒皇，捧剑的人也追到寝门之外，驾车的人追到蒲胥之市，才追上他。跑得实在够快。后来的人们就以“剑及屦及”形容行动坚决而迅速。

  当时楚庄王为什么跑得这么快？因为他的阴谋实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从有一次宋国对化名申舟的楚国使臣申无畏的处置说起。

  申无畏是春秋时期楚国大夫，曾任司马。当时，晋、楚两国争霸，争夺中原的郑国，楚庄王芈旅（熊侣）招集群臣商议对付晋国之事。公子侧说：“我们楚国最好的盟友无过于齐国，而与晋国关系最铁的无过于宋国。如果我们兴师伐宋，晋国光是救宋国就接应不暇，还能与我们争郑国吗？楚庄王说：“你的策略很好。但是，当年先王击败宋军于泓，还箭伤其君的大腿，宋国一直都能忍耐。甚至在厥貉之会时，宋君亲受服役。其后宋昭公被弑，子鲍嗣立，至今十八年了。我们要伐宋国没有理由啊。”公子婴齐说：“这不难。齐国君主屡次来聘，有来无往非礼也。今宜遣使报聘于齐国。要去齐国，必然要经过宋国。若宋国不与计较，说明他们惧怕我们，这样在会盟时必然不敢拒绝我们的建议。如宋国对我们的使臣无礼，那我们不是就有出兵伐宋的理由了吗？”楚庄王以为是，问：“派谁出使齐国为好？”公子婴齐建议派申无畏去。于是，楚庄王命申无畏出使齐国修聘。申无畏奏道：“经过宋国，须有假道文书送验方可过关。当年厥貉之会，诸君田（打猎）于孟诸，只有宋国君主违令，我抓捕了宋君的仆人杀之，以代宋君之罪，因而宋国人肯定恨臣必深。此行若无假道文书，他们必然会杀我。”楚庄王说：“你改名为申舟，不用申无畏的名字就行了。”申无畏苦笑道：“名字可改，可我的面容改不了，宋国有人认识我啊。”楚庄王大怒：“如果宋国真的杀了你，我当兴兵灭其国，为你报仇！”申无畏只得从命。第二天，申无畏向儿子安排了后事，领了出使礼物，拜辞出城。行至宋国，把守边关的小吏知是楚国使臣，便索要假道文验。申舟回答：“我奉楚王之命出使，只有聘齐文书，没有假道文书。”关吏将申舟留住，飞报宋国当时执政的华元。华元对宋文公说：“楚国是我们宋国的世仇。今楚国遣使公然过我宋国，却不循假道之礼，欺我太甚！请杀之！”宋文公说：“如果这样，楚国必会出兵伐我，到时候怎么办？”华元说：“欺我之耻，甚于受伐；况欺我们的目的势必在伐我。反正均要受伐，且先雪吾耻再说。”于是杀了申舟，然后将楚国聘齐的文书、礼物焚弃于郊外。

  申舟的从人弃车而遁，逃回楚国，立即把事情上报楚庄王。楚庄王当时正在吃午饭，听说申舟果然被宋国杀了，心中大喜：宋国果然中了我的圈套！于是“投箸于席，奋袂而起”，连鞋子也没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以致捧鞋的人追到窒皇，捧剑的人也追到寝门之外，驾车的人追到蒲胥之市，才追上他，可见心情之迫切。

  楚庄王以大夫申无畏的生命为诱饵挑起两国争端，妄想达到争霸中原的目的，不可谓不阴损。但宋国的华元为报国仇杀了楚使，中了楚国的圈套，给宋国招来很大的祸患。而申舟却因当初在宋国孟诸泽打猎时逞能，污辱宋国，招致后来的杀身之祸，后悔已晚，只能给后人留下警示。

  “剑及屦及”这一成语，让人永远记住了楚庄王的贪婪和狡诈。后来被用来比喻行动坚决而迅速。例句：邹鲁《督军称兵与复辟》：“滇军师长张开儒、方声涛等，尤摩拳擦掌，大有剑及屦及之势。” （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