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堪命

  “民不堪命”中的“堪”意为忍受。这一成语意思是民众负担沉重，痛苦得活不下去。

  典故出自《左传·桓公二年》：“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弒殇公。君子以督为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故先书弒其君。会于稷，以成宋乱，为赂故，立华氏也。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大宰（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弒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公。”

  这段文字说的是在宋国历史上发生的华督之乱。春秋时期都于睢阳的宋国，有一段时间华氏势力最强。宋殇公时，出了个华督（？—公元前682年），字华父，因此又称华父督。他是宋戴公的孙子，好父说的儿子，官至宋国太宰，位及“六卿”之首，是当时宋国很有势力的大贵族。

  “华督之乱”的背景是，宋国第十三任国君宋宣公死前，认为自己的儿子与夷不如自己的弟弟子和，从国家利益考虑，把君位让给了弟弟。子和继位后为宋穆公。宋穆公死的时候，想到哥哥的情意，把君位还给了宋宣公的儿子与夷，是为宋殇公，把自己的儿子公子冯送到了郑国。华督之乱便由此缘起。

  当时，卫国发生了州吁之乱，州吁得位后卫国很不平静。为了立威，州吁决定对外打一仗，目标便选中了与卫国有仇的郑国。但卫国不是郑国的对手，州吁想借宋国之力攻打郑国，就派人到宋国来对宋殇公说，公子冯在郑国对宋殇公极其不利，请宋殇公和卫国一起伐郑，这样可为宋殇公除掉公子冯这一后患。宋殇公便答应了。卫国又联系了其他国家。因为宋国是上公之国，都推宋国为首。这一仗虽然让郑国受到了损失，但因为郑国把公子冯提前转移到了长葛，宋殇公不但没有得到公子冯，反倒和郑国结下仇怨。郑国报复宋国。宋殇公也好战，于是两国连年征战，百姓疲敝。宋殇公在位十年，共打了十一次仗，劳民伤财，兵士伤亡很多，“民不堪命”。华督是公子冯的要好，想把公子冯从郑国接回宋国即位，但大司马孔父嘉受过宋宣公生前委托，对宋殇公忠心耿耿。孔父嘉手握兵权，是华督难以逾越的障碍。于是，他决定先翦除宋殇公得力的保护者孔父嘉。他利用国人对战事频繁的不满，便让亲信暗地里煽动民众，说宋国之所以频频对外发动战争，都是司马孔父嘉的主意，是孔父嘉说动宋殇公才这样做的。尤其是暗中在军队中散布。军队中有人信以为真，一些兵士便夜里到华督家，求华督向宋殇公进谏，让宋殇公阻止孔父嘉。华督欺骗士兵们说：“我已经几次向君主进谏了，但君主对孔父嘉偏听偏信，不从我谏，现在孔父嘉和主公又决定了，三日之内，再大举伐郑。以前的战争使那么多人死在了战场上，让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多么惨啊！这次要伐郑，又不知会死多少人，你们的性命也不知能否保住……这都是孔父嘉作的孽啊！”饱经战争之苦的士兵们便恼恨起孔父嘉来。于是，在华督有计划的鼓动下，士兵们请求华督带领他们除掉孔父嘉。一天夜里，华督带领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住了孔父嘉的府第，巧言将毫无准备的孔父嘉骗出来杀害了。也有史书说华督因看上了孔父嘉的妻子，所以要设计杀孔父嘉。《史记》便说：“十年，华督攻孔父，取其妻。”观多种史书记载，可能两种原因皆有之。

  因为宋宣公临死时把宋殇公托付给了孔父嘉，孔父嘉是宋殇公的左膀右臂，华督擅杀孔父嘉自然引起了宋殇公的震怒，要拿华督问罪。于是华督为了彻底扫除迎公子冯回国即位的障碍，一不做二不休，在宋殇公听说孔父嘉被杀到孔父嘉家中去看情况时，用欺骗的手段让军正带兵和他一起去见宋殇公，结果把宋殇公也杀了。之后，他怕暴露了自己的阴谋诡计，杀人灭口，把杀宋殇公的罪名加在军正身上，把军正也杀了，然后从郑国接回了公子冯，立为宋庄公。

  公子冯回国后首先要感激的就是故交华督，赋予他更多权力。华督帮着新君出谋划策，除掉孔父嘉的羽翼和宋殇公的亲信后，首先游说周边国家，让大家承认和肯定新君地位的合法性。为获得诸侯的支持，华督以宋国的大量财宝贿赂诸侯，结果如愿。更为重要的是，在当时诸侯中德高望重的郑庄公非常支持华督。郑庄公邀约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齐国和鲁国，在稷这个地方搞了一场加冕仪式，正式承认公子冯的宋公地位。

  《左传》记载了这一事件，后来“民不堪命”就成了成语。例句：“由今之道，且顿变而为千万无赖之尤，民不堪命矣，于兴国究何与焉。”（鲁迅《坟·文化偏至论》） （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