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菖蒲，或称曰“文人草”。为盆景，置几案，时时一顾，心神俱爽矣。余爱其安淡泊，耐寒苦，清水白石，苍然而绿。寂然荒谷，不弃清香；宠于华堂，不蔓不枝。然菖蒲多生江南，北方未尝见，故久慕而未得。

  丙申秋，余携家人南游。至武陵山下，有路标指通古村落，便欣往一探。遂驱车入山，道极狭，仅容一车。山道盘曲，愈行愈险。数欲返。然道旁风光佳胜，迥异山外。时药菊初黄，梯田层叠，香馥郁郁，蛱蝶翩翩。林茂草丰，鸟唱虫鸣，艾蒿熏人。行数里，车路尽。乃泊车，徒步沙碛曲径。下有谷泉，水声铿然。琦儿临壑下视，呼曰：“谷中非石菖蒲乎？”余视之，曰：“观其形，菖蒲也；生于石上，不附壤土，亦菖蒲也；至激水可生，惟菖蒲也。”余与琦儿乃拨荆棘，踏乱石，入谷底。摘其叶以嗅，奇香沁脾。乃大呼：“果真菖蒲也！”家人知余钟此物久矣，皆欣然相呼。乃采数簇，置塑袋中，以泉水浸其根，载以归。

  余笑曰：“此必菖蒲之仙也，知我爱之，故于此处待我。若非然，吾何故千里来此山野也？又舍车复前行也？道狭且险，数欲返而未返也？” 余向慕数岁而未得，不期竟邂逅深山沟壑，真乃大造化也！”万事因缘，余始信然。

  既归，置数盆。大美之物，岂可独享，复赠好友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