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五点多,东方刚发白时,我就从床上爬起来,草草洗漱后,打开电脑,敲击键盘……
这样的日子在寒来暑往中交替,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除了额头添加的皱纹,回望来时路,还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上学时,语文老师竟然把一篇稚嫩肤浅、语无伦次的作文当作范文读给同学们,诚惶诚恐中,年少轻狂的我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在门外徘徊多时后,斗胆敲了敲文学的大门。一篇篇稿件石沉大海,同学们冷嘲热讽:笔下净是一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陈词滥调,还耍“笔杆子”。我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羞愧之下我问自己,我是不是这块料!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把这句话写在摘抄本的扉页上。我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相反,随着岁月交替,梦想就像初春之苗在心底拔节疯长。我喜欢文学,高中时居然把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整本抄了下来。除了感动孙少安的愤青历程、孙少平的情感纠葛外,还有一点深深吸引着我:在几万个中国汉字中,为什么在文学家的笔下颠倒次序,重新排列后就是一篇沁人心脾的美文,就是一首荡气回肠的赞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文学的魅力。
时至今日,我依然庆幸,在求学时就把《出师表》《劝学》等一篇篇文言文背得滚瓜烂熟,把“四大名著”里的经典语言熟记于心。我相信,这些日积月累的营养,会给深埋心底的种子带来复活的力量。高中时,我的文章出现在校报上,这点小小的成就让我兴奋不已。我给自己打气:今天我得到了学校的认可,明天将有可能得到社会的认可。
大学时,我学的专业是新闻,梦想着将来能成为一位“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记者。现实绕着理想而过,但自己的梦想从没泯灭。我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在手中重新排列着这些汉字。也许是我的执着感动了上帝,那年的冬天,我的第一篇小说终于登上了报端。手拿散发着墨香的作品,我喜极而泣。正是这迈出的一小步,坚定了我创作的信心,从此,我在文学的道路上日夜狂奔,乐此不疲。为了写作,泡好的方便面忘了吃;为了写作,我深夜从床上爬起来,妻子嘲笑我犯了神经病;为了写作,几次忘了关火烧坏了铁锅……我把这些糗事看作生命中的音符,没有它们就没有五线谱上跌宕起伏的旋律。
2004年,我收获了7000多元的稿费。要知道,那时我一年的工资才二三千元。就是这7000多元的稿费,让我家里多了一台台式电脑,让我们的饭桌上多了些肉花,让儿子的奶粉钱有了着落。
从石沉大海到弹无虚发,从“豆腐块”到“连载”,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我的文章像点点繁星,散落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上。这些饱含心血和汗水的作品,换回一个个鲜红的证书:全国地市报好新闻奖、河南省好新闻奖……我曾自我安慰,虽然没有当上记者,这些荣誉也算是让我圆了记者梦。直到现在,我还心存感激,正是这些作品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转机,让我的工作岗位从县城转到市里,成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公务员。
2016年春节,父亲罹患重病。从此,我在单位、家庭、医院之间奔波,一刻未曾懈怠。孩子哪怕取得一点点的成就,最高兴的莫过于父母。为了让他们多一些笑脸,我拧紧发条铆足劲,以每年发表一百多篇的速度在路上奔跑。这三年里,我减少应酬,放弃了一切休闲活动,将重心放在家庭和创作上。当别人还在梦乡时,我已披衣而起,扬鞭赶路。2019年,我把近些年发表的杂文集结成册,将现代文学出版社发行的杂文集《风声》交到父亲手中。父母从乡下搬到城里后,就住在公园旁边,隔窗就能听到公园里由我创作、儿子演唱的原创歌曲。母亲对我说,只要有人抬头看大屏幕放你写的歌,我就给他说,这是我孙子唱的。父母眉宇间流露出的自豪感瞬间化作一股力量,让我无需扬鞭自奋蹄。歌曲《万千恩爱》中有一句歌词痛击心扉:你们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等我成为你们的骄傲……
掀开我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下方是两块黑色的印记,那是每天敲击键盘时双手摩擦、汗水浸泡的痕迹,我把它看作在路上奔跑时留下的脚印。我时常告诫儿子,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初心和使命,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现在努力,比将来低头求人强一百倍,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家人的骄傲。
在路上,有风雨,有阳光;在路上,有日出,有残阳。在亲人关注的目光中,我又踏上征程,去找寻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