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梁 苑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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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一篇  下一篇 4 2020年5月22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夏天的回忆
宋 璨    来源:商丘网—商丘日报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夏天。北方的春天是短暂的,“清明”一过,天气回暖,就像一场大戏的走过序幕,到了“立夏”,夏天才正式开始粉墨登场。

  在我的记忆里,夏天是最让人留恋的季节。

  我的童年是在老家双塔度过的。过去的一些人和事渐渐淡忘了,偶尔会有几幅剪影浮现在梦中,那必定是那些漫漫长夏记忆里的场景了。

  童年的夏天最好玩,乐趣很多。过了麦收,进入盛夏,庄稼地里的农活不多,人们开始有些闲暇了。孩子们也都放了暑假,开始两个多月的无忧无虑的玩耍。

  那时候的夏天可真热。我的老家毗邻兰考,过去是黄泛区,不管是地里、家里、树林里,还是道路上,到处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土,在明晃晃的太阳下,地上到处是白花花的一片,蒸腾的热气直往上冲。土层很厚,沙质很细,能像水一样流动,被风一吹,有的地方形成波浪式的条纹,高低错落,起伏不定,赤脚踩在上面,又松软,又暖和,感觉还挺舒服。当时也没有用温度计测量,倘若正午时分,太阳直射的时候,地上的温度可能超过四十摄氏度,踩上去会感到烫脚。夏天最省衣裳,通常一个孩子一件小背心,一条短裤,就可度过整个夏天。我们这儿的孩子夏天大都不喜欢穿鞋子,穿它干嘛,嫌太碍事,光脚走在沙土里感觉是最舒服的。再不然就穿一双塑料拖鞋,随穿随脱,一时玩得兴奋得过了头,把鞋子丢了也是常有的事。至今,有时候我夏天去野外,索性脱下鞋袜,赤脚踩在土地上,可远远找不到那种感觉。

  在我的记忆里,大人们总喜欢藏在树荫下,一手拿一把蒲扇不停地在眼前摇晃,一手拿一条毛巾不停地擦汗。小孩们倒是不怕天热,可能心里蛮喜欢这夏天的热。我那时最喜欢玩昆虫,捉知了,捉蜻蜓和麦麦老(一种跟蜜蜂一样大小的昆虫)。中午大人不让在太阳地里玩耍,可调皮的男孩子们就记不住,哪里有太阳就偏往哪里去。村外大堤的矮树上知了很多,喜欢趴在阳光下光秃的枝条上鸣叫。我们常常两三个结伴而行,一人从蝉的背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待走到树下,慢慢直立起来,用两只小手猛地一捂,一只知了瞬间就被逮住了,“知了,知了”,它在手里拼命地挣扎着叫个不停。当然,知了也很机灵,也有很多次上前捂时,好像它早有预感,“知”的一声飞向高空。待得我们满载而归,回家后可就惨了,一个个晒得起一头一身的痱子,就会被父母臭骂数落一顿。

  夏天,多么快活,多么热闹的夏天!白天我们可以去树林里捉知了,可以到芦苇丛里逮小鸟;也可以去村东的河里去钓鱼,捉泥鳅。如果想游泳,那随时可以往河里一跳,在河面上打水仗,睁开眼睛扎猛子,哦,那清凉的河水,真清澈,可以看到水草和游鱼,在水里可以使你忘掉世界上的一切。

  童年的夏天虽然炎热,吃的东西不太丰富,但是感觉过得快活,无忧无虑。后来我家移居到民权县城,后边邻居中有一个叫高玉生的男孩,个子高高的,夏天他常常带着我和他的弟弟高玉宝一起玩耍。捉知了,逮小鸟,钓鱼,游泳,他样样在行,还学会了抽烟;那时高玉生上高中二年级,可能有十五六岁,我十二,上初一,他弟弟十岁左右,上小学四年级。暑假里,我们相约骑上自行车,互相搭伴去县城西边的西湖,当时西湖还没有开发,湖边有高高的水草,有一大片树林。我们三个人骑一辆自行车,一路高唱谈笑着向西郊野外进发。自行车由高玉生骑着,高玉宝坐在前面的大梁上,我站在后座上。我不会游泳,高玉生游泳技术好,让我陪他去游,起先我说我害怕,他说怕什么,有我呢。于是我就跟他一起下水,我们结伴游过好多次,想想真有点后怕。

  夏天最好的瓜果要数西瓜。每到夏天,炎热难耐,人们总会期待一个冰凉的香甜的大西瓜。那会儿没有冰箱,买来(有时用小麦更换)了大西瓜先用刚刚汲取的深井凉水泡上,待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从凉水中取出来,大家在方桌旁围坐一圈。父亲一刀下去,大西瓜一分为二,接着又几刀下去,分成许多小块,红红的沙瓤,乌黑的瓜子,看着就喜欢,吃进嘴里真是又凉又甜,有说不出的美感,吃大西瓜真是炎炎夏日里的一种特殊的享受。直到现在,夏天我最爱吃的瓜果,仍然是西瓜,只是感觉现在的西瓜总是吃不出那种凉甜纯正的味道。

  让人难忘的还有夏天的夜晚。太阳一落,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出来。村楼十字街的大路上晒了一天的沙土还带着余温,大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坐或躺在厚厚的沙土上。一边看着灿烂的星夜,一边说着家长里短,一阵阵微风拂过,一天的暑意尽除。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从树梢上悄悄爬上来。孩子们傍晚的“撒羊羔”、“捉迷藏”等游戏节目也随着声声的欢笑和喧闹开始了。

  “天上有啥?星星;

  地里有啥?蔓菁;

  河里有啥?小鱼。”

  高一声,低一声的儿童歌谣,在夏夜的星空里此起彼伏。等到玩得累了,我们就挤进大人堆里听他们闲聊。本家的相爷是一位老党员,早年参加过八路军,我们喜欢听他讲他过去打日本鬼子的故事。我们在沙堆上面或趴,或躺,静静地听他慢条斯理地讲着。这时不知不觉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月亮则被挤到中间,像个大银盘子,环居四周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忽明忽隐。偶有流星划过,拖着一条弧线,飞快地落到天边。有的孩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童年的夏天,乡下的物质条件不好,生活简单,感觉日子过得很慢,有时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可是等到人过中年,却觉得时光的流水“哗哗”地流过,时针越走越快,就感觉三十年弹指一挥间。

  又到了夏天,夜晚,有月亮,有星光闪烁,有微风吹过,感觉浑身都很舒服,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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