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森

  十五 七夕（2）

  彩云没等传典媳妇说话，又说：“娘，我是恁的孩子，觉得俺兄弟、妹妹比我小，那块布给俺兄弟、妹妹做了更合适，做好了恁老人家会满意的，就事先没跟你商量。”

  传典媳妇听了，觉得这个未来的儿媳这样精细懂事，也为自己壮了光，由衷地说：“你想得比娘还周到！”

  像往日一样，小登儿和小翠一起床就跑进了东屋。

  小登儿向彩云说：“彩云姐，俺娘说，跟小翠俺俩都是从地里刨的。咱去地里再刨个小弟弟和小妹妹吧？”

  彩云和传典媳妇被他的天真无邪逗笑了。传典媳妇说：“恁娘哄恁俩嘞！别听恁娘瞎说。过来，恁彩云姐给恁俩做好了新衣裳，穿上看好看不好看！”两个孩子就走向了彩云。彩云把新衣裳给他俩罩在外面穿上，传典媳妇觉得实在好看。

  两个孩子激动得咯咯地笑。小登儿向小翠说：“走，叫咱娘看看去！”小翠便跟着他飞快地跑回了西屋。

  一会儿，传经媳妇出来了，问传典媳妇：“嫂子，是你给他俩做的新衣裳吧？”

  传典媳妇说：“不是我，是俺闺女。”

  传经媳妇就知道是彩云，感动地说：“那是给彩云截的，你咋叫她给他俩做了？”

  传典媳妇一笑：“我哪儿想得起来呀？彩云比我想得周到！”传经媳妇感动地向彩云说：“乖乖，那都是给你截的呀！你咋……”彩云便说：“婶子，一家人疼我，我疼俺兄弟、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吗？”

  七奶奶听见了，便朝小登儿和小翠喊：“过来，叫我看看好看不好看！”小登儿和小翠便跑进了堂屋。传典媳妇让彩云也把新衣裳穿上去让婆婆看。七奶奶一看，三个孩子的新衣服都十分漂亮，只是觉得彩云把给她截的衣服给小登儿和小翠做了，有些过意不去，想责备彩云，却又觉得彩云实在太懂事了，责备的话儿说不出口。陆忠义打心眼里称赞未来的孙媳心胸开阔，处事得当，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说：“就这吧！明儿再给彩云截一身。”

  彩云说：“爷，我的衣裳够穿的，要截就给俺奶奶恁俩截。”说得一家人无比欢喜。

  传典媳妇向陆忠义说：“爹，往年这段时间，你都要拿秤称称小登儿是不是该‘贴秋膘’，今年也该称了。”

  传经媳妇就说：“啥好东西都给他吃了，看他身上的肉，捏都捏不动，还给他‘贴秋膘’嘞！”

  立秋悬秤称孩子是民间风俗，大人将孩子的体重与立夏时对比，以体重的增减做标准来评判孩子的健康状况。夏天天热，人吃饭减了胃口，两三个月下来，体重大都要减少一点，俗称“苦夏”。秋天一到，气候变得凉快了，孩子的胃口大开，体重就开始增加。陆忠义拿出一杆大秤，把秤毫系拴在门框顶上，让传经媳妇拿来土筐先称了称，就让小登儿坐在土筐里。一称，陆忠义惊喜地说：“哟，比夏天时重了好几斤嘞！不用再‘贴秋膘’了。”一家人都乐得哈哈大笑。

  立过秋后，天渐渐地转凉。虽然有“秋后加一伏”“立秋鏊热十八天”的谚语，“秋老虎”的余威可能出现，但毕竟交秋的时节已经到来，总的趋势是天气逐渐变凉。

  地里的各种庄稼都进入成熟的季节，就连野草也要结出籽来，新生的野草一般不会有了，所以谚语说“立了秋，挂锄钩”，锄草的工具可以收拾起来了，农活儿暂时少了一些，繁忙了一夏天的庄稼人可以暂时得到一些轻松，在打理零星农活儿中等待秋收和秋种的大忙。

  转眼到了七月。七月初七是传统中的“七夕节”，又名“乞巧节”。相传，这天夜里，女孩子在庭院里向织女星乞求智巧，就能心灵手巧。春天的时候，传典媳妇和传经媳妇在院里种了几棵眉豆，因为施肥及时、管理得好，长得特别茂盛。妯娌俩为它们搭了一个架子，眉豆秧儿不多日就把架子拖满了。传说，七月初七晚上，姑娘们藏在眉豆架下，从眉豆秧的空隙里向天上看，不但能看到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还能听见他们说的悄悄话。于是，她们的眉豆架就成了这天姑娘向往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传经媳妇刚和嫂子一起侍候公婆吃了晚饭，回到自己屋里，她的四个十五六岁的本家侄女——春花、红杏、秋萍、冬梅又串联了两个外姓姑娘，都穿了一身新衣服，一齐来到她家，走进了她屋里。

  姑娘们见陆传经不在家里，心里更加高兴。她们到陆传经家来是经过精心选择的，不仅因为陆传经家有一个眉豆架，还因为传经媳妇儿女双全。她们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一个理想：将来能像传经媳妇一样嫁个好人家，而且有儿女双全的好命。 （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