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丘承办的第22次“黄河诗会”上,曾经听过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教授汪剑钊的发言。他对新诗的独到见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因此,在平时的阅读中就特别留意汪先生发表在一些大型文学刊物和微信公众号上的诗作和译诗。后来与诗友马东旭闲谈的时候,才知道他与这位著名诗人、诗歌翻译家很熟稔——东旭曾经供职的浙江湖州就是汪剑钊的故乡。在东旭的推荐下,我和汪剑钊互加为微信好友,每逢年节,致以问候和祝福。汪教授平易近人,不摆“大师”的架子,几乎每信必复,令人甚感亲切。
在中国诗坛,汪剑钊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不但写诗、译诗、评诗,还到处参加各类诗歌活动,到大专院校和诗歌团体讲诗。他翻译的普希金、勃洛克、茨维塔耶娃、费特等俄罗斯著名诗人的作品,受到国内外读者的喜爱,他还写过《阿赫玛托娃传》等专著。2020年3月28日,我在市新华书店图书大厦买到了他的诗集《比永远多一秒》(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从诗集的扉页介绍中知道,他先后就读于杭州大学和武汉大学,获外国诗歌史研究方向硕士和中国新诗史研究方向博士,可见其在中外诗歌研究方面高深的造诣。
在诗集《比永远多一秒》中,排在第一篇的即为《月光下的乌鸦》。诗中写道:
“写作中的我
像一只月光下的乌鸦
尖喙轻叩白纸
不祥的尾巴划过斑驳的墙壁
洞开一扇窄门
任凭想象的肉体自由进出
……
我知道我最终将老去
如同死去的乌鸦”
在这本诗集里还有一首《恋爱中的乌鸦》和一首《雪地上的乌鸦》。我想,这位大诗人怎么和乌鸦较上劲了,反复写乌鸦?后来才知道,他还出版了一本自选集,名字就叫《诗歌的乌鸦时代》。尽管我还没有买到这本书,但从朋友圈里知道,这本书的内容主要由论文、随笔、译文和诗歌等组成,书里记录了作者20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人性、关于诗性、关于生活和阅读的一些思考和与这些思考相伴随的情感。汪剑钊认为,如果说十九世纪以前是诗歌的夜莺时代,那么,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尤其在物质主义弥漫的今天,我们正在经历的是一个“诗歌的乌鸦时代”。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灰色的命名,无疑与诗歌在当代社会的地位和处境有密切的关系。
人们在猜测、思考,汪剑钊是想创造一种“乌鸦诗学”吗?于是,很多诗歌界的同行开始了对汪剑钊诗歌的研究。《一只抒情的乌鸦——汪剑钊和他的诗歌创作》《一只乌鸦,在人性的晴空下——学者汪剑钊和他的诗歌创作》等论文相继出现在一些文学评论刊物上,诗与乌鸦、乌鸦与诗一时间成为人们的热门话题。有人评价说,汪剑钊的诗在中国当代诗歌中是一个隐微的重要存在。翻译家的名声似乎遮蔽和掩盖了作为诗人的汪剑钊形象,但汪剑钊很久以来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诗人,事实上,也只有这样一个超拔的语言魔术师才有可能让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塔、普希金、勃洛克等杰出的俄语诗人在中文中真正以“诗”的面目出现。
由于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人们面对面的交流越来越少,而在微信里的相遇成为常态。今年春天,有位诗人将俄罗斯诗人勃洛克的诗作发在微信朋友圈里,汪教授在评论栏里说:“勃洛克是我的‘初恋’”。我一边点赞一边思考,为什么呢?原来,勃洛克是汪剑钊十分喜爱的俄罗斯诗人,他在读大学期间就翻译过勃洛克的作品。而此时此刻,我正从一本诗集里摘抄着勃洛克的诗《我从梦中醒来》,译者正是汪剑钊。面对这诗的偶遇,我把手机截图发给他,并说,刚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你的“初恋”,就发现正在抄记的也是你的“初恋”,这世界真小啊!他“哈哈”一笑,发给我紧紧握手的表情包。